顾淮俞收回视线,转头说,“没事,看到了一个熟人。”傅闻没问是谁,朝顾淮俞刚才看的方向扫了一眼。银杏树下空空****,早已经没了卫施的影子,似乎刚才那一眼的对视是错觉。顾淮俞不是很在意,“走吧,我先带你去见我的班主任。”傅闻人脉很广,他认识这个学校的校董,来之前已经跟对方打过电话,因此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。顾淮俞以出国留学,去国外的高校面试,办理相关手续等等为借口,获得学校特批,可以自行决定上学时间。私立高中的学生出国读书是常态,学校早已经见怪不怪,再加上校董打过招呼,顾淮俞的班主任虽然可惜,但也没有过多询问。为了不让这件事露馅,顾淮俞还让学校将紧急联系人由他父母改成了傅闻。顾淮俞有大学文凭,还是top级的名校,现在四本小说融合了,他觉得没必要再重读一遍大学。而且他现在的时间也不允许他按时按点来学校的好好读书。今天是周五,下午再上两节课就会放周六日的假,办完事后顾淮俞没有留下来上课。现在的傅闻已经不会再对顾淮俞的生活指手画脚,见他不愿意上学,什么也没有问,带着他一块离开了学校。走的时候遇见了沈嘉阳,顾淮俞走过去跟他说了几句。“你最近怎么没来上学?”沈嘉阳透过顾淮俞看了两眼傅闻,压低声音问,“那是谁呀?”“我哥。”顾淮俞半真半假,“我打算去留学,最近在办出国手续,以后可能不会常常来学校。”沈嘉阳惊讶地睁大眼睛,“怎么这么突然,以前也没听你说过留学?你去哪个国家?”沈嘉阳也是要出国的,顾淮俞记得他要去y国,因此说,“应该是去m国。”沈嘉阳顿时有些失望,忍不住嘟囔,“你也太不够意思了,怎么现在才跟我说?”顾淮俞一脸歉意,“我也是临时决定的,我哥在那边有认识的人,他想我出国润个文凭回来。”沈嘉阳欲言又止,叹了一声,“行吧,出国见识一下也好。”顾淮俞:“那我先走了,哥还有事呢。”沈嘉阳:“好,对了,你记得没事看看咱们学校的论坛,最近有一个大瓜,有关卫施的,真的特别好玩,快要笑死我了。”顾淮俞应了一声,跟沈嘉阳挥了挥手,“我走了。”沈嘉阳恋恋不舍,追上前两步叮嘱,“路上小心,有事跟我打电话。”跟沈嘉阳简单做完道别,顾淮俞跟着傅闻走出学校。傅闻的车停到了对面,顾淮俞站在校门口等他的时候,总感觉有人在看他。但转过头四下看去,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。傅闻的车停到面前,顾淮俞拉开车门坐了进去。上午十点公司高层有一个会,顾淮俞让傅闻把他带到公司,今天正好无聊跟赵争鸣玩一玩。车开到公司楼下,顾淮俞眼尖地在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是个气质很好的女孩,身形高挑,黑色的长发,五官白净清丽,仿佛一支寒冬过后盛开的白兰,娉婷而立。这样的女孩在大学,一定是很多直男心中的白月光。顾淮俞记忆力惊人,尤其是对漂亮的人,哪怕只见过一面他也能牢牢记住。认出对方后,顾淮俞侧头对傅闻说,“那个好像是你大学同学?”傅闻隔着车玻璃朝外看去,是苏语晴。苏语晴来公司不是找傅闻,她目前正在跟赵争鸣的大哥谈恋爱。两个人家境相仿,年纪也差不多,性格一个稳重,另一个淡雅,倒是很相配。但实际感情进展一般,正不冷不淡地谈着,双方父母有意撮合他俩尽快结婚。傅闻只看了一眼,然后将车稳稳地开进了地下车库,并没有要跟苏语晴打招呼的意思。他俩现在的身份,私下不好过多联系。汽车驶进车库,光线微暗,顾淮俞眼睛却闪烁着细碎的光,“她是你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吧?”傅闻不自觉抬头,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顾淮俞。那张看起来很单纯的脸,又带上了那天说“赵争鸣,嗯,挺有意思”时的坏劲儿,唇角弯起尖尖的弧度。傅闻顿时感觉一阵头疼。果然就听顾淮俞挑明道:“她明明是你女朋友,你为什么要跟我说你们只是大学同学,你当时在想什么?”旧事重提,再次让傅闻想起自己犯的蠢。问题是顾淮俞问的,但他却不是很想知道答案似的,等傅闻停稳车子,他解开安全带就下来了。顾淮俞站在车位旁边,慢慢地喘息。没一会儿赵争鸣从自己的车上下来,朝他们这边走过来,“怎么了小俞?”“没事。”顾淮俞呼吸不畅似的,低着头轻轻吐息着。赵争鸣看他这症状,眉头微挑,“晕车?”顾淮俞点了一下头。赵争鸣语气关切,“我那儿有晕车药。”傅闻走下来,顾淮俞朝他看了一眼,犹豫着,“可是……你们忙吧,我没什么事,我去旁边的万成商场转一转。”赵争鸣板过他的肩,“再忙给你一颗晕车药的工夫还是有的,走走,看你脸色白的。”“傅总,我先带小俞走了。”赵争鸣拉着顾淮俞朝电梯走。顾淮俞拘谨地一步三回头,似乎在看傅闻的脸色。赵争鸣见状笑了,“怎么跟唐僧去盘丝洞似的,还怕我吃了你不成?”顾淮俞小声说,“不是。”赵争鸣摁下电梯。顾淮俞再次扭头,冲傅闻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。傅闻扶额,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看走眼的。电梯门打开,赵争鸣摁着快门键,问傅闻,“傅总上吗?”傅闻收敛面上的表情,走了过去。-顾淮俞需要把自己的时间塞满,这样可以让他少想一些事。他也需要寻找一些刺激,比如当双面间谍,跟敌人打得火热,套取一些情报。虽然这种情报不需要他套取,傅闻可以自己解决,但顾淮俞仍旧以自己的想法为先,想做就做,不在乎别人的看法。获得自由后,他致力于做一些能让自己感到开心的事。骗取赵争鸣的信任,就是顾淮俞给自己找的乐子。跟赵争鸣演了一整天的戏,让对方更加确信他就是一个可以掌控的傻白甜。晚上顾淮俞坐傅闻的车回家,高峰期堵了二十多分钟的车。黑色的SUV堵在长长的车流里,傅闻面上不露任何情绪,手指却轻轻敲打着方向盘,余光瞥向副驾驶座上的人。顾淮俞正在玩消消乐,眉眼平和,鼻尖挺翘,唇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,又似乎天生是这个弧度。现在的他褪去了故意演出来的怯弱与局促,透出一种舒展的自在与天真,看起来就像蜜罐里泡大的,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摧残。顾淮俞玩完一局,抬起头见车还没有动,朝窗外看了一圈。发现对面有一家紫米糕店,顾淮俞来了兴趣,“你想吃紫米糕吗?”没等傅闻开口,顾淮俞又说,“你应该不想吃,过去我给你买的,你都扔垃圾桶里了吧?”又来了。顾淮俞眼底的揶揄那样明显,傅闻想忽视都难。但这事是他理亏,也不好说什么。顾淮俞似乎喜欢看傅闻这副被戳中糗事而无法言语的模样,抖着肩笑了起来。傅闻从小到大一直很沉稳,几乎没有可以拿出来被开玩笑的黑历史。现在不同了,过去跟顾淮俞认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的黑历史。回到傅家,在饭桌上顾淮俞又拿只有他俩知道的事调侃傅闻。吃完饭,顾淮俞去后院跟小狗玩儿。在傅家这两个月,这只流浪小狗圆润了不少,皮毛光滑柔顺,只要顾淮俞招招手,它就甩着尾巴乐颠颠跑过来。顾淮俞照例从头到尾撸了一遍,然后发出指令让它坐下、趴到地上、打滚,仰头学狼嗷呜地叫。正玩儿着,傅闻走了过来。顾淮俞绕着小狗的肚皮,抬头去看他。庭院的路灯柔和地染在傅闻身上,他看起来很矜重,也很真诚。“过去的事是我不对。”傅闻说,“我不应该以关心的名义,不尊重你的选择和决定。”他主动认错,想要跟顾淮俞达成真正的和解。顾淮俞看了傅闻几秒,然后将小狗抱了起来,手摸在小狗的肚皮。他这个动作让傅闻想起很多不好的回忆,不自觉后退两步,怕被这只狗再尿到身上。顾淮俞恶作剧成功,笑着站起来。他什么都没有说,抱着小狗去前面玩球。直到走出了很远仍旧能听到顾淮俞不加掩饰的笑声,傅闻难得叹了一声。看顾淮俞这个样子,这种恶作剧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消停。成年人解决矛盾的方式很简单,利益划分,只要利益适合就能一笑泯恩仇。但顾淮俞明显不是要走这个路子,他会一直玩到自己觉得不好玩为止。傅闻很无奈,又拿他没办法。-每次胡乱折腾了一番,顾淮俞就会短暂的感到疲倦。这种时候他就会去谢惟家休息几天,画画漫画,然后再重振旗鼓,去做能让自己快乐的任何事。随着顾淮俞稳定的更新,追订漫画的人数慢慢多了起来,评论区也很热闹。【太酷啦,猫猫打架好厉害。】【好家伙,作者这是要把猫猫往街头老大这方面发展吗?】【我一直以为这是狼跟猫猫的绝美爱情故事,结果……】【狼快回来吧,你看你家猫猫成什么样子了?】【狼:出走几个月,回来我老婆成旧街区的大佬了?】【把狼抓走的到底是什么人?狼狼快回来,再不回来我就要疯了!】顾淮俞简单刷了一下评论,然后画下一话——猫猫跟旧街区鬣狗们的争斗。这些鬣狗是之前跟狼争夺地盘的那几个,因为之前出场过,顾淮俞画起来很顺手。正画鬣狗的獠牙跟涎水时,房门忽然被人打开。顾淮俞叼着一根香烟形状的糖,听到动静立刻抬起头。卫施穿着校服立在门口,单手拎着一个黑色的书包。他的头发剪得很短,露出饱满的额头,衣扣整齐,眉眼不见过去的桀骜,总算有学生的样子了。看见是卫施,顾淮俞皱起眉,“你不是说再来找我就是狗?”卫施面色有一瞬的别扭,闷闷地说,“气话你也当真?”顾淮俞没说话,挑高眉头看着他。卫施被看得更加不自在,把脸微微偏到一侧,抬手解下一颗扣子,动作透着烦躁。“行,我是狗。”卫施重新去看顾淮俞,自暴自弃地说,“我是汪汪叫的狗行不行,开心了吗?”顾淮俞不吃他这套,语气不咸不淡,“你跟我耍什么脾气?”卫施顿时泄了气,嗫嗫地说,“我哪有?”“我只是……”卫施的声音忽然变得含糊起来,“只是跟你说一声,我又给他们道歉了。”顾淮俞问,“所以呢?”卫施抓着书包肩带,有些难堪地说,“我给他们写了道歉的信,他们有些人把信……贴到了学校论坛上。”顾淮俞恍惚想起来,之前沈嘉阳让他看论坛,说有卫施的瓜,但出了校门他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。沈嘉阳说的瓜,应该就是指这件事。不得不说这招真高明。高中这个年纪是最要面子的,卫施这种风云人物更是如此,简直是杀人诛心。看着情绪低落的卫施,顾淮俞放下绘画板,“你现在知道真心被人糟蹋的滋味了吧?”当初卫施的行径比这个更加恶劣,他是毫无缘由地去骗别人的感情。对方贴他的道歉信,起码是基于被伤害后的回击,性质完全不同。卫施垂着头,好半天才开口,“这算是报复吗?”顾淮俞直言不讳,“是报复,也是回击。”卫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,像是想开了,“报复就报复吧,他们心里痛快了,应该不会那么生气了。”这点顾淮俞不否认。对受害者来说,人渣前任过得越惨,他们越觉得开心。沉默了几分钟,卫施忽然问,“你要出国留学?”顾淮俞随口应付,“嗯。”卫施盯着顾淮俞,眼神流露出急迫与紧张,“你不等谢惟了?”顾淮俞仍旧很坚定,“他回来了会找我的,不用我等他。”卫施再次泄气,呆呆地哦了一声,隔了好一会儿又问,“他去哪儿了?”顾淮俞不怎么高兴地望来,“问这个干嘛?”卫施先是说,“没事随便问问。”顿了一下,再开口时声音有了几分紧绷,“我想了想,如果他不回来了,我又没有碰到合适的,我们可以……试试。”顾淮俞生气卫施说谢惟不回来,高声说,“我才不要跟你试。”被拒绝的卫施气息有些不稳,“我又没说现在,我是说十年后。”顾淮俞明确拒绝他,“一百年以后也不可能。”卫施梗着脖子说,“我只是提议,我也没有多稀罕你。”如果是以前,卫施有上百种语言可以完美回答这句话。但情商不知道随着什么突然流逝,让他无法理智客观的回应顾淮俞。说完这句,卫施自己也很懊悔。但顾淮俞完全不在意,“那最好!”他这个态度让卫施胸口起伏了两下,脑子卡壳一般,说不出更狠的反驳话,也不想说软话缓和关系,气得甩下了手里的书包。顾淮俞没理他,拿起画板继续画凶狠贪婪的鬣狗。五分钟后,挺到细微动静的顾淮俞停下来去看卫施,“你哭了吗?”卫施坐在自己的书包上,这句询问像是戳到他的肺管子,粗声粗气地回道:“谁哭了!”在吼出这话时,眼眶又漫上热意。卫施迅速别过头,视线模糊一片。他极力压抑心中那种酸涩与抽痛,嘴唇咬出了血,但眼眶仍旧湿得一塌糊涂,鼻翼**,委屈极了的模样。这一周他过得很不顺心,在学校被人指指点点,在家也不痛快。来了顾淮俞这里,他也不给他好脸色。卫施的肩微微抖动,一看就是哭了。顾淮俞不知道他到底哪来这么多眼泪,不过这次没再开口让他别哭了。发泄出来哭一哭,总比憋在心里装酷,祸害别人要强。在卫施哭了半个小时后,顾淮俞扔给他一瓶水,想让他补一补水分。对方一点都不领情,很凶很凶地吼,嗓子却是哑的,“我不喝!”顾淮俞也不是什么好脾气,被卫施凶了,直接下床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水。“不喝就别喝。”顾淮俞不惯他这个毛病,“什么时候会好好说话了,什么时候再喝。”卫施气坏了,刚消停的眼泪又有汹涌的架势。那天下午卫施又是愤然离开的,不过这次走倒是没撂下什么会打脸的狠话。顾淮俞不喜欢他,哪怕谢惟永远不回来了,他也不会答应跟卫施这个十年之约。在感情方面顾淮俞一向果断,不喜欢就直接拒绝,不拖泥带水给对方任何希望。而且他也不觉得卫施喜欢他,就是在脆弱的时候想找一个温暖的依靠。-何云娥生下来的是一个男孩,顾大钧多少有些失望。他跟普通男人一样,希望自己儿女双全,凑一个好字。不仅是顾大钧,就连何云娥心里也别扭,她清楚的明白顾淮俞在顾大钧心中的分量,这胎要是女孩,性别跟顾淮俞错开了,顾大钧或许更喜欢。但生都生了,她又不能塞回去换一个女孩下来。这毕竟是何云娥的头胎,还是她好不容易顺产生下来的,满月那天顾大钧听她的好好操办了一下。怕顾淮俞心里不舒服,顾大钧给小儿子过户了一套房子,给了顾淮俞两套,外加一块过百万的翡翠原石。顾大钧一直很喜欢翡翠,因为很好寓意,吉祥如意,他希望顾淮俞能事事顺心如意。满月那天,来了不少顾大钧的朋友跟生意上的伙伴,还有何云娥这边的亲戚跟平时玩得不错的小姐妹。何云娥跟顾大钧的婚礼很朴素,就请了双方的家人,摆了三四桌而已。借着儿子的满月酒,何云娥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跟小姐妹炫富了。何云娥不属于心机沉重的人,有小心机,也有虚荣心,会跟顾大钧吹枕边风,有时也会起跟顾淮俞争宠的心思。但她没有特别坏的心眼,所有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,很好懂。何云娥画着淡妆,穿着某奢侈品牌的睡衣,旁边的婴儿用品也都是一水的大品牌,logo很显眼。婴儿被月嫂抱去隔壁房间,一群化着精致妆容的漂亮女人围在床边跟何云娥聊八卦。聊着聊着,说到了顾淮俞身上。有人问,“听说他跟商家那位解除婚约了,这到底怎么回事?”要是以前何云娥肯定会传传内部的小道消息,但她生产那天顾大钧没在,顾淮俞忙前忙后的,坐月子期间他对她也客客气气,偶尔还会逗一下小孩儿,对这个弟弟没有任何芥蒂。何云娥拽了拽真丝被,“什么怎么回事?就是感情不和,小俞不想结了,就跟那边说算了。”问话那人一愣,“啊,你那个继子说算了的?他不是很喜欢商家那个?”“是是是。”何云娥不耐烦了,“别问这些有的没的,你们说我肚子上这赘肉怎么减?我都快烦死了,想少吃点,老顾不让,怕孩子没奶水,天天鸡汤鱼汤,海参鲍鱼的给我灌,还说胖了不嫌弃我。”听她明面抱怨,暗里炫耀的凡尔赛,大家撇了撇嘴。被八卦的对象顾淮俞在外面帮顾大钧招待宾客。虽然没老来得女,只是一个子,但顾大钧仍旧很高兴,跟谁打招呼都笑呵呵的。直到商家送来了满月礼物,他的脸一下子沉了,又好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,压低声音让家里的保姆把东西扔了。顾淮俞拦下了,“拿进去吧。”顾大钧的心咯噔了一下,忽然想起好一段时间没见过谢惟了,心里更加不安。怕顾淮俞又回头吃商延这棵烂草,顾大钧试探地问,“那个小谢呢?”谢惟在的时候他叫人家谢惟,现在用得着了又成小谢了。顾淮俞在心里哼了一声,语气不变,“他出国了。”顾大钧有些意外,“出国干什么?”顾淮俞很正经地胡说八道,“去国外认亲。”顾大钧:“认什么亲?他不是孤儿?”顾淮俞:“打仗的时候,谢惟爷爷被人偷渡到国外当壮丁,后来赶上第二批淘金热,他爷爷就在那边发了财,这些年一直在国内寻找家人,通过DNA找到了谢惟,现在老爷子去世了,临去世前委托律师把自己的遗产过给谢惟。”顾淮俞说的有鼻子有眼,把顾大钧唬得一愣一愣的,还真信了。顾大钧问,“有多少遗产?”顾淮俞说,“几百亿吧。”顾大钧眼睛鼓动了两下,“这么多?靠什么挣的钱?”顾淮俞张口就来,“在东南亚那边搞博.彩。”顾大钧张了张嘴,忍不住问,“那他爷爷被抓到那边干的是?”顾淮俞沉痛地点头,“就是你想的那个。”顾大钧表情认真,一边思考一边说,“在咱们这儿就是黑灰产业,这钱能顺利转过来吗?赌场还好,他爷爷不搞电诈吧?”顾淮俞摇摇头,“不知道。”“你也放心让他一个人去?”顾大钧担忧起来,“会不会被人给骗了,你最近还能联系到他吗?”顾淮俞眼睛有点暗,跟顾大钧说了实话,“骗你的,他有事出省了。”顾大钧松了一口气,“继不继承遗产不要紧,别再给人骗过去,那边少去,不安全。”顾淮俞嗯了一声,“知道了。”-忙活了整整一天,顾大钧喝高了,晚饭都没吃躺在**呼呼大睡。顾淮俞在微信上跟顾大钧说了一声,然后骑着电车离开了家。他没直接回谢惟的小屋子,而是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城市游**。三月份的气温逐渐转暖,但傍晚的风还是有些凉。谢惟走后,电车的待电量似乎都开始下降,顾淮俞骑完最后一格电,然后找了一个可以充电的小卖部,停了下来。太阳即将西沉,天边烧着大片潋滟的云。顾淮俞坐在马路牙上,夕阳在他身上泼洒下橘红的余晖,他垂着眸,安全帽上的竹蜻蜓也跟着安静下来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双锃亮的皮鞋走到他面前。对方停了七八秒,顾淮俞才迟钝地抬起头。半边夕阳落进地平线,昏黄的天光落在商延俊美的面容,眸底有种模糊不能辨的情绪。在顾淮俞看来时,商延递过来一杯热饮。顾淮俞脸上的涣散与空白慢慢消失,眼睛重新聚焦起来,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?”商延不嫌地上脏,坐到了顾淮俞旁边,“跟着你出来的。”顾淮俞理解了几秒,才明白商延口中的‘跟着你出来’是什么意思。顾淮俞问,“满月礼是你送的?”商延:“嗯。”他俩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谢惟那间小屋,距离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。顾淮俞还以为商延会从他生活里彻底消失,毕竟那天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。商延之后一直没有说话,像是找他只是单纯坐一坐。顾淮俞主动打破沉默,“找我有事?”商延看向顾淮俞,那一眼仿佛要看进顾淮俞的灵魂深处,他缓慢开口,“谢惟是什么人?”这个问题是顾淮俞没有料到的。傅闻那么多疑的一个人,都没有像商延这么认真地问他,谢惟是什么人。顾淮俞没顺着商延的话说,反过来问,“这重要吗?”商延说,“重要,我总得知道自己输给谁了。”顾淮俞不认同这个说法,“你没有输给谁,谢惟也没有赢过谁,我不是在你们中间选择了他,我只喜欢他。”商延眼底浮现出不甘,“如果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设定,我是不会这么对你,我们从小就认识,我不出国,我们会是玩伴,一起读书,然后恋爱……”顾淮俞打断他,“没有那么多如果。”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,顾大钧可能不会这么有钱,只是一个做小生意的老板,他妈妈也还活着。如果是这样,那他跟商延压根不会认识。商延有着很敏锐的直觉,“所以他到底是谁?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不对?”甚至不一定会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