☆犹如隔靴搔痒☆公子晦昏昏沉沉, 也不知腹痛何时慢慢驱散了一些,终于不再那般难耐,他沉浸在昏暗中, 不断的挣扎, 艰难的睁开双眼。“唔……”公子晦头晕脑胀,摇了摇头,慢慢爬坐起来, 似乎想到了什么, 口中喃喃的道:“刺客……有……刺客……”“请二公子放心,刺客已然被擒住。”公子晦艰难的抬头去看, 是白清玉在说话。“是谁?”公子晦道:“是谁要刺杀于我?”白清玉面色有些为难, 迟疑了一番,还是道:“应是……舒国夫人派出的死士。”“是她?”公子晦大吃一惊,很快,脸色凝重起来, 咬着后槽牙道:“是她,是她要对我赶尽杀绝, 我已然不在舒国, 竟还是要对我赶尽杀绝……”公子晦的眼眸快速晃动着,似乎在回想什么, 白清玉眯了眯眼目,仔细打量公子晦的表情,不知公子晦是否听出了什么破绽。然,白清玉的思虑着实多余,公子晦的确是在思量着什么, 下一刻道:“梁羡、梁公如何了?”白清玉按照与梁羡约定好的, 故作沉默, 压着唇角,沉吟道:“君上……”“梁公到底如何?”公子晦焦急追问。白清玉道:“君上被刺客重伤,虽已脱离危险,然,失血过多,精元大伤,此时还在卧榻休养。”“不行,”公子晦立刻翻身下榻,踉跄的撑着案几:“我得去看看……”公子晦堪堪苏醒,跌跌撞撞的冲入边邑府署的东堂,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榻上,气息虚弱如悬丝的梁羡。梁羡平日里白皙剔透的肤色,此时泛着衰败的灰败,嘴唇发紫,死灰一片。梁羡紧紧闭着双眼,似乎是听到了公子晦的跫音,“咳咳……”虚弱的咳嗽了两声,缓缓张口,仿佛回光返照,想要倾吐最后的遗言一般,幽幽的道:“是……二公子么?”白清玉:“……”君上的面粉,是否施的太厚了?公子晦哪知梁羡脸上涂着特意从女闾借来的脂粉,又厚又白,刷墙一般,自然无限灰败,死气沉沉。他脑海中轰隆一声炸下一击惊雷,都是因着自己,倘或不是因着自己,梁羡也不必受伤如此。公子晦喃喃的道:“你……为何要救我?”梁羡又是“咳咳……”做作的咳嗽起来,大喘气儿的道:“为何?”公子晦不需要梁羡给他答案,颓然的自嘲一笑:“打出生起,我便是晦气,若不是因着我,母亲与他……都不必死,他们是因我而死的,我什么也做不了……”公子晦抬起头来,双目灼然的盯着梁羡,重复道:“为何?你为何要救我?”说着,上前两步,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,必定十足重要,公子晦想要当面问问清楚。白清玉一看,公子晦距离梁羡如此之近,若是再近一步,不,半步,按照公子晦那耳聪目明的洞察力,梁羡的面粉怕是会登时露馅,无处遁形。“二公子!”白清玉陡然开口:“君上身受重伤,伤口堪堪止血,切勿冲撞了君上。”公子晦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,后退了半步,站定在榻边不远的地方,不再上前。梁羡偷偷吐出一口气,心想着大白莲还挺机智,若不是大白莲,自己这会子恐怕要被公子晦识破,岂不是前功尽弃?“咳咳咳……”咳嗽仿佛是梁羡表达虚弱的开场白:“孤说过……孤要你做孤的人,自是活人,岂有死人的道理?你若死了,孤……咳咳咳,孤岂不是亏大了?”梁羡的言辞分明是顽笑话,但配合着他破碎感十足的假象,还有强颜欢笑的虚弱,看在公子晦眼中,心窍一拧一拧的抽痛。公子晦的喉咙快速上下滚动,嗓音哽咽:“不值,不值得……我是舒国的庶子,又是一事无成的败寇,梁公这样做,不值得……”梁羡道:“值不值得,二公子说了不算……”公子晦迷茫的看向梁羡,梁羡又道:“舒晦,或许在舒国,你是太子昭明的替代品,只要太子昭明活着一日,你便必须活在他的阴影之下,但孤向你许诺,只要你在我梁国一日,你便一日无需为旁人而活,只为你自己而活。”公子晦抿着嘴唇,久久不能言语,他显然是被梁羡的话感动了,眼圈通红赤血,双手虽被宽大的袖袍遮掩,但仍能看出在微微颤抖。“如何?”梁羡露出一个稳操胜券的笑容:“公子晦,你可愿入梁?”公子晦凝视着梁羡很久很久,突然开口:“不……”梁羡一愣,不应该,如此情真意切,绝不会失手。便听到公子晦大喘气儿一般道:“梁公舍命救我,又对我不弃,恩同再造,我舒晦的后半辈子,起誓为梁公而活。”梁羡:“……”嗨,吓我一跳。公子晦屈膝跪在地上,叩首道:“晦,拜见君上。”因着公子晦跪在地上,整个人矮了一截,梁羡半躺在踏上,正好能与白清玉对上眼神,梁羡挑了挑眉,又眨了眨眼睛,甚至偷偷对白清玉比了一个“耶”。白清玉一脸平静镇定,无奈的摇了摇头。叮咚——小系统提示:成功收服公子晦,昏君点数+50梁羡算了算,加上这次的50点,如今手头里一共有75.1点,而想要从铂金级别,升至钻石级别,一共需要400点,任重而道远,还要继续造作才行。边邑的事情解决,太子昭明和邹安瑾也回了舒国,梁羡一行人便启程,往梁京折返,回到大梁宫中。因着梁羡假装被刺客重伤,所以这一路上脚程不快,生怕“抻裂了伤口”,公子晦更是对梁羡嘘寒问暖,可以说是无微不至。回到大梁宫之后,梁羡第一件事,便是让膳房准备大鱼大肉。这一路上需要“养伤”,口味太过清淡,梁羡又是无肉不欢之人,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,怎么也要找补回来。梁羡美滋滋的瘫坐在路寝宫的太室之中,依靠着红漆彩凤案几,坐没坐相,左手举着一只烤制金黄焦香的鸡腿,右手抓着一块酱香十足的酱肉,左右开弓的往嘴里塞。踏踏踏……有人走入路寝宫中,一股子苦涩的药味飘散开来,梁羡下意识蹙了蹙眉,抬头一看,果然是白清玉来了。白清玉手中托着一只精致的小豆,里面盛着褐色的汤汁,是专程来为梁羡送药的。感化公子晦之事,只有梁羡与白清玉之情,因此亦只有白清玉一人知晓梁羡根本便是假伤,身上一个伤口也没有,喷溅的全都是预先准备好的血包。为了不让旁人知晓这个秘密,白清玉是每日送药,没有一顿落下。梁羡看到汤药,皱了皱眉,没耽误吃喝,继续往嘴里塞着鸡腿,含糊的道:“倒了倒了,闻着便苦。”白清玉十分平静的道:“君上,公子晦方才入宫了,过了治朝应门,看那架势,应是往路寝宫而来,这会子,应该已然入了路门。”“什么?”梁羡手中的鸡腿险些掉下。白清玉继续不紧不慢的道:“若是公子晦看到君上大吃大喝,酒肉油腻,依照公子晦的聪明才智,会不会发现君上是在诓骗于他?”“什么诓骗?”梁羡纠正道:“苦肉计,兵不厌诈。”他虽这么说,但仍然麻利的将酒肉塞给白清玉,催促道:“快快,藏起来!”“君上,”果然,寺人前来通传:“公子晦求见。”梁羡使劲用袖袍呼扇了几下,让太室的空气流动起来,免得囤积着一股子肉香,正了正冕旒,整了整袖袍,正色道:“传。”“敬诺,陛下。”公子晦很快步入,恭敬的作礼:“晦拜见君上。”“无需多礼。”梁羡虚弱的靠在席上,用手支着额角,幽幽的道:“不知二公子可有什么要事儿?这一路车马劳顿的,孤……咳咳,孤身上的伤势还未大好,十足疲惫。”“君上保重圣体。”公子晦担心的看向梁羡,随即面上露出一丝丝疑惑。梁羡见他一直盯着自己,眼眸微动,什么情况,难道公子晦发现我是装的?这般快便露馅了?白清玉藏好了酒肉,从太室比邻的北堂转回来,一眼便看到了唇边挂彩的梁羡,与满目探究的公子晦。公子晦迟疑的道:“君上,你……你唇边好似有……”肉渣?看着像是肉渣,还有些油腥?白清玉大步走出来,硬生生插在梁羡与公子晦之间,用自己宽阔的肩膀隔断公子晦的视线,从怀中掏出一方素净雅致的方帕,一手托着梁羡瘦削白皙的下巴,一手用方帕轻柔的擦拭梁羡的唇角。白清玉镇定的道:“君上方才饮药,竟忘了擦拭,君上勿动,卑臣替您擦拭。”说罢温柔体贴至极,白清玉的掌心带着与他清冷表象不同的高温,纵使隔着帕子,也能感受的一清二楚,那酥酥麻麻的感觉,犹如隔靴搔痒……作者有话说:4更来啦,今天还有5更和6更哦~